引擎轰鸣着。
车轮在地上轻轻的拖拽,轮印的磨痕又掀起的沙尘埋没。
胜利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算用比赛,能够赢过领班,又会产生什么价值呢。
先不提及、以电动机车的性能有没有赢过真正的机车的可能性。
就算获得了这场胜利,又能改变什么呢。
领班并不是魔王,战胜她也没有用。应该说,领班才是这个事情的受害者吧。
本来要去打倒魔王的勇者为什么要反过来去打倒村民、本来应该被拯救的村民为什么要和勇者战斗。
可惜事实是这样。
因为没有魔王,所以无法去打倒魔王。失败的勇者所能做的,仅仅是打倒村民自己构建的幻想。
“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了。”
“后来他们,有了各自的家庭。”
“各自的家庭又有了,各自的孩子。”
“我就成为了,多余的人。”
领班这样说过。
“然后那一群人,有一个家族。”
“叫做魑魅魍魉的家族。”
“总是一群人在一起的家族。”
“然后我就穿成他们的样子,和他们。”
“成为了家族。”
领班这样说过。
所以才会拼命地去拒绝解散的结局。
所以才会去收纳新人,甚至以伪装成别人女友的代价。
但是新人也做不了什么。
新人改变不了别人的意志。
如果就这样抱憾结束的话,任谁都会不满吧?有一个快乐的故事,却只是一个空洞的结局。说不上好说不上坏,但就只有遗憾,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结局。
要改变这样的结局应该做什么呢。
为了改变这样的结局,失败的勇者可以做的努力是什么呢。
那就是、让村民能够看到,属于别人的意志。
————轰。
在红发鸡冠挥下手过后,领班的机车就飞奔而出了。
我的速度才从零开始缓缓增加。
路线是从河岸起始的,但和平时他们玩闹的比赛不同,不是直接在河岸结束,而是绕城中心一周,才回到这边。
依靠电动机车,怎么也跑不过真正的机车吧。那就索性把地图放大,依靠车流和红绿灯来减小速度之间的差距。
河岸只有红色鸡冠和绿发贞子两个在,从后视镜看到他们的身影已经相当小了,我向后挥了挥手。
顺着堤岸的车道向上奔驰。
转过弯就是第一个红绿灯、真是幸运,纵使是领班也不能闯掉红灯吧。
“哟。”
挪到她身旁,我向她打着招呼。
她掀起护目镜,转过来望着我。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瞒着你吗。”
“…...不知道。”
“那我这样说、你会一辈子都顶着那种奇怪的造型吗。”
“……”
与其说,领班是喜欢这样的造型,才加入了魑魅魍魉。倒不如说,为了加入魑魅魍魉才成为了这样的造型吧?
她憧憬的不是特立独行的装着,她憧憬的是,一群聚在一起的人,所组成的家族。
轰——
绿灯亮起。
她的引擎发出轰鸣,向前方飞快的驶去。
如果是一条直线的话,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追上那样的速度。
而现在正是拥堵的时间点。
不只是留给了我,也留给了某些人不少时间的余韵。
我推动着油门向前进着。
前面是右行,她挪动着车身的弧度,只是轻微减速、漂亮的转了过去。
我被行人稍微阻挡了去路,笨拙的绕开行人,贴着路旁,向着她的方向驶去。
话又说回来,毫无征兆地向她提出了比赛,她又为什么会接受呢。
领班的话相当的少,少到可以拿去做三无角色——嗯,她会成为因为爱好吃薯片而成为三无角色的怪人的。
要从她说的话中去推断是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妄加猜测。
我想她会接受比赛的原因,并不因为她是赛车狂,开的也不是AE86而是普通的机车。
她大概也明白,明白某些事情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才会向别人求助。
用条件交换条件,向别人寻求帮助。
可惜的是,她找到的人,却是我。
我没有随手一挥开个连锁公园把摊位直接送给非主流们让他们留下的经济力。
也没有眼睛里闪烁着V去改变想要离去的非主流们的思想的超能力。
就算有,强行改变就有意义吗。
他们说是大姐头改变了他们。
如果放弃这份改变依旧挥霍着时间,他们不就辜负了大姐头吗。
不、不对。
明明他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
因为让他们成长起来的那个家伙,自身并没有成长吗。
还是她明明成长了,却没有发现吗。
小女孩明明已经变成小姑娘了,却还是每天都抱着自己的小熊入眠,还是依旧固执的认为小熊是自己的全部呢?
领班所拥有的,早就不是单纯一群,吃喝玩闹的人聚集起来,所谓的家族了、而是某种更深的羁绊。
她只是在害怕着。
已经失去过一次,所以才会害怕着。
从这个距离要追上领班相当的不容易,我并没有能任意穿梭于拥挤的车流中的技术。
我在稍微有空隙的车间,将电动机车开了出去,然后下了车把它推到人行道上,从人行道开始奔跑起来。
感觉似乎有些抄近路但是没有关系吧……毕竟我可是用推的。
嗡——
这次是相当多的车辆一起发出了嗡鸣。
领班的机车从车海中穿出。
移动到了空地,我也骑上电动机车,向她追去。
保持着至少看得见的距离,我拼尽全力追逐着。
跨过市中心过后,车辆就相当的少了。
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至少我不会因为拥堵而大幅降低速度了。
终于也快到能听到耳旁风声的程度。
在那路口的红灯面前,再度与领班并行了。
“嘿、”
因为在人行道推了一段时间的车,所以有些接不上气。
“你有想过,他们准备要解散的理由吗。”
“……”
“不、不能这么说……呼、他们解散是为了要去为未来打拼,你是知道的。”
“但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吗。”
“像是茶道也好,餐厅也好,糖人师傅也好。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不,至少在我的印象中,都是相当不符合非主流形象的东西。”
“……你才是非主流”
她用细小的声音反驳了一句。
我并没有在意。
“在我的印象中,非主流就是一群浪费时间,毫无意义胡乱张扬个性、怪异荒诞的群体。”
“但是看到你,看到你们,我的印象产生了偏差。”
“他们也都是、有梦想有拼搏,有想要去追逐的幸福,普普通通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
红灯大概还有十秒的时间。
“而让他们,能够察觉到,自己真正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聚会,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人们都是在追逐什么的。
有些人离得很近,所以就拼命的跳跃,去触碰那份真物。
而有些人离得太远,就用虚假的东西来填埋,用空无的东西来掩盖。
但伪物在真物面前能凭何存在呢。
揭穿了那份伪物过后,他们就会察觉。
自己所追求的真物究竟是什么。
“让他们看到真物的人、是你啊。”
夕阳的红。
交通灯的红。
一份红被夜色缓缓掩埋。
一份红突兀的消失,又突兀的变成了绿色。
他们所追求的,真的就是那怪异的发型,怪诞的发色,让动作变得不方便的紧身皮裤,让脚步也变得沉重的铁链条吗。
不、有人想要成为茶道师傅,有人想要开餐馆,有人想要继承传统的手艺,也有人想要去这个世界到处看看。
没有领班、他们的大姐头的话,可能现在还在碌碌地浪费着时间。
还在因为追逐着伪物,而记不起真物的样子。
但是大姐头出现了。
带着他们做,完全不符合非主流身份,甚至正常人也不会去做的事情。
像是一群人一起到泳池打清理泳池的工,一起骑机车去山上看风景,还有买了很多食物去孤儿院陪孩子玩,还有去找那些老艺人学好玩的手艺。
他们从大姐头的身上找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真物的影子。
然后脱下束缚,卸下伪物。
要去踏上追寻真物的路途。
那么——
大姐头。
领班。
非主流少女。
黑长直三无。
“你所追求的真物是什么。”
轰——
回答我的是引擎的轰鸣。
从市中心尽头的街道绕行过来,从小巷道穿了过去,就重新回到了旧桥。
满载动力的我,追在领班后面,勉强没有被甩掉。
再这样下去电池的余量就很危险了。
我望了望桥下,人群已经聚集起来。初恋女完成了呢,我之前拜托的事。
“呜——”
下桥的车道,碰巧有一辆卡车正从那边上来。
路被完全的堵住,领班也只能停在一旁等待,趁着这个机会,我追到了她的身旁。
夜色已经覆盖了一半的天空。
暮落的余火还在另一半缓缓的燃烧着。
卡车的尾部也离开了车道,领班的机车发出嗡鸣声。
——轰
然后我们同时冲了出去。
我把油门推到最大,靠着下坡的加速度,居然和领班保持了持平的位置。
她望着我这边,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啊、糟了。
电池见底了。
变得慌乱起来的我,方向都难以掌握,车身开始左右偏移起来。
前面就是下河岸的路、啊,我突然想起来了。
这条车道,在下河岸的那条路,因为很窄,所以一般下行都要减速,不然很容易冲到河里去。
我已经,无法再掌控车身了。
——砰
因为偏移过头,所以直接撞到了地面,然后人和车身一起和地面摩擦着向下滑去。
——砰
和我持平的领班,受到了我的冲撞,然后失去了平衡和我以相同的姿势从机车上滚了下来。
车轮还在飞速的转动着,但是一辆电机,一辆机车,就这样脱离了主人冲到了河里去。
啊啊我的梅勒斯。
然而我也自身难保。
从狭窄的道路滚了下去,从斜坡的草坪上,我和领班两人向下滚去。
想要伸出手拉住她,但是够不到。
然后在河岸的边缘、再稍微有一步的挪动就会掉进河里的程度。
我们停住了。
背部的痛感这个时候才传到了神经。
我抬起头,望向前方。
那河岸的尽头,被立起了大大的旗子,上面画着莫名其妙的花纹,让人感觉得到这应该是终点但完全不觉得这应该是终点的样子。
领班站起了身。
黑色的长发从头盔下面滑落。
“喂、”
我努力的站了起来。
但是从腹部传来相当的痛楚。
她开始奔跑了起来。
向着终点,奔跑了起来。
“加油啊!”“大姐头!”“大姐头加油!”
这样的喊声渐渐汇聚了起来。
然后她向着那喊声的尽头,那群人所在的地方,奋力奔跑着。
“加油啊。”
我也小声这样说道。
在撞到机车的时候,腿也被压了一下,现在相当的疼痛,要再站起来都很困难。
真是弱小啊,我这个勇者。
“加油!”“大姐头!”“加油!”
大家有听说过梅勒斯的故事吗。
被判了死刑的梅勒斯,因为必须要去参加妹妹的婚礼,所以祈求国王,能宽裕他三天的时间。
然后他提出了,让他的好友提乌斯,当做人质,他一定会在三天之前赶回来。
国王说,你如果回来迟了,我就杀了人质,但是你的罪过,我会永远免除。
梅勒斯愤怒的说,自己一定会回来。
然后提乌斯丝毫没有拒绝,成为了人质。
在三天一直等待着梅勒斯的到来。
那之中,梅勒斯也开始流连起人世,也开始留恋起人世。
但在最后一天他还是出发了。
但是路途遥远,夕阳渐垂、他就快要赶不到了。
然后想着,赶不到也不是自己的过错,梅勒斯开始自暴自弃。
为自己留恋人世找了诸多的借口,但最终。
他开始奔跑了。
就如同现在的领班一样,向着终点,忍着疼痛。
不惜命地奔跑着。
那个故事是美好的结局,梅勒斯赶到了刑场,和提乌斯相拥而泣。深受感动的国王,也宽免了他的死刑。
领班是梅勒斯的话。
那群人便是提乌斯吗。
那谁是暴虐的国王呢、我吗。哈,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吧。
“加油啊大姐头!”
奔跑吧,梅勒斯。
你的终点有人在等待。
她所追求的真物是什么。
她所畏惧的东西是什么。
大概是一样的东西。
但是那样的东西是不会消散的。
他们不只是形式上的家族,还有更深的、更加真切的羁绊。
看啊、你所追求的真物,不就是这样吗。
她跑到了终点。
跌跌撞撞地倒下,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将她扶住。
然后开始高呼。
“大姐头!”
“大姐头!”
“大姐头万岁!”
之类的。
——咻。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一束烟火在空中绽放。
然后无数烟火在空中绽放了。
啊、刚才那辆卡车,好像上面印着烟花公司。
真是的,我拜托初恋女的是,把有气势的东西都拿出来。
这份气势,也庞大过头了吧?
烟花在空中绽放成奇异的色彩。
盯着那份色彩,我竟然觉得有点像那群非主流的发色。
把有气势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想要对大姐头说的东西,就在那个时候说吧。
这样的话,领班也能听得进去了吧。
不,会忍着疼痛站起身,奔跑向终点的领班,已经明白了吧。
“真漂亮呢。”
“啊、是啊。”
初恋女走到我的身旁。
她倾着身子,对着我微笑着。
“我好好地完成了哦、你拜托的事。”
看着那漫天的、将整片河道都点亮的烟花,还有桥上不少驻足的车辆,手机的闪光灯。
“完成得太超过了、”
“这才叫做有气势嘛。”
她背过身。
奇异的色彩在夜幕下流转燃烧。
那样的光影映在她身上,映出纤细姣好的轮廓。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呢,为别人做些莫名其妙的努力。”
“不,不是别人。是女朋友。”
望着我所谓的“女朋友”、和那群非主流哭成一团。
“大姐头啊、”“大姐头!”
这样的喊声此起彼伏。有好好传达吗,他们的心意。
“这一次我帮上你的忙了吗?”
她轻笑道。
像是、遥隔着数年时光的问候。
她说着。
“勇者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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